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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由電影特派員Comeback Kid跨刀聯播
「起床、街車、辦公室或工廠四小時、吃飯、街車、工作四小時、吃飯、睡覺,以及接踵而來的星期一、星期二、星期三、星期四、星期五和星期六,依照著同樣的節拍──大部分時間這種步調很容易跟上。但是有一天『為什麼』這問題產生了。」
這裡的「為什麼」,指的就是人活著到底有何意義這個大哉問。《生之慾》的主角渡邊先生,身為市府市民課課長,雖然職務位階算不錯,但日復一日重複著一成不變的蓋章、簽公文工作,自己也覺得這種庸庸碌碌的生活很沒趣,但為了拉拔兒子長大和養活自己,這樣的工作也忍受30年了。接連兩大生命巨變發生,才逼著他正視「為什麼」這個問題。
(圖1. 摘自movie.51oscar.com) |
但同時,演員略為誇張化的表演,還有部分卡通化的場景安排(例如市民課辦公室裡那些無處不在、每疊都高到有點誇張的公文堆),卻又有點黑色幽默的效果,沖淡了令人透不過氣的悲哀感。
萬念俱灰,又不敢自殺的渡邊先生把所有積蓄帶出去,想花錢作樂,卻不知道從何花起。從連花錢都不會這件事上,觀眾可以想見渡邊先生平常的生活有多無聊,愈發突顯了他的悲哀。過了一輩子無趣的生活,主要是為了兒子,卻連兒子的感念都得不到。在小酒館相識的小說家,雖然帶渡邊先生去尋歡作樂,但導演著力描寫這些聲色場所的吵雜喧鬧、作樂者荒誕空洞的嘴臉,使這些場景看來有如地獄一般。想當然爾渡邊先生是不會在這裡尋到生命依怙的。
(圖2. 摘自m1.img.srcdd.com) |
最後渡邊先生重拾生命意義的方法,是在翹班多日後重回工作崗位,投入多名社區家庭主婦陳情的公園建設案,並在他生命的最後五個月,完成了這項建設,在大雪紛飛的夜晚死於新建公園的鞦韆上。
這部電影起步於巨大亙古的哲學課題:「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?」而探討的方式是摧毀主角認為自己生命中最有價值的事物,同時間接逼問著觀眾:「如果你跟他一樣,被奪走生命中所有最珍視的東西,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?」
而故事的鋪排,似乎暗示了以自利為中心尋求生命意義的努力,注定是徒勞的,而且隨時可輕易遭乖舛命運摧殘。主角寄託於兒子的情感,令他深深失望受創;在聲色場所縱情作樂,換到的只是無盡的空虛。唯有最後投入的公園建設案才讓渡邊先生找到生命的動力。公園建設可說是主角找尋生命意義的嘗試中唯一一件純粹利他的事,不僅對渡邊先生自己沒有直接的好處,還給他帶來重重挫折,例如一而再再而三被其他部門的同僚敷衍搪塞、踐踏自尊、惹惱副市長、以及遭黑道威脅。
(圖3. 摘自img1.mtime.com) |
渡邊先生的守靈夜上,帶著幾分醉意的市府同僚和下屬情緒激動地大喊:「我們要延續渡邊課長的精神!不能辜負了他!」「從今以後,好好做吧!一定要給市府帶來一番新氣象!」隔日酒醒之後回去上班,大家還是老樣子的推諉避事公務員。沒有人懷疑他們有想要改變的企圖,可是殘酷現實的壓迫讓大家只能繼續當麻木機器人,繼續把頭埋進高得可笑的公文堆裡。看看渡邊先生推公園案時遭遇的險阻就明白了。除非是剩下幾個月的生命,可以不顧一切豁出去,有哪個人願意賭上仕途的?況且就算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,也未必人人當得了渡邊。
結尾這樣的安排,使本來有可能落入勵志陳腔濫調的本片維持了複雜度,而且敘事結構也變得相當特別,在主角死亡後故事還進行了好一大段。幾個極為動人的鏡頭,例如渡邊先生的鞦韆哼唱、抬頭仰望夕陽,在殘酷醜惡的大背景中保有了一絲微弱光明。《生之慾》可以說是一部很悲觀的電影,但也可以說很樂觀,端看觀者如何憑自己的生命經驗與價值觀解讀。